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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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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哼笑了一聲:“那照你這麽說, 她還得謝謝你咯?”

洛婉婷敬謝不敏:“算了吧。我可不稀罕她謝我,要是你的話還差不多。”

林悠不解:“我謝你?天還沒晚呢,你這就開始做夢了?”

洛婉婷一臉不以為然的對林悠做鬼臉, 那邊男人們打著號子擡粥過來, 林悠跟旁邊的嬸子要了條圍裙拋給洛婉婷。

“幹嘛?”洛婉婷舉著圍裙問。

林悠把她拉起身, 替她把圍裙圍在腰上,然後拉著她到施粥的鍋子前, 遞給她一把木勺。

洛婉婷這才知道林悠是想讓她幫忙施粥。

她從沒做過這個,多少有點抗拒:“我, 我不會。”

說完, 就想拋下勺子逃跑,被林悠給抓了回來:“什麽不會?你會吃飯, 不會盛飯啊?拿著!趕緊的人家等著呢。”

洛婉婷被林悠趕鴨子上架, 開始還有點抹不開面兒,後來看著面前等著的人越來越多, 也由不得她顧及面子,學著林悠她們樣子,一勺一勺的飛快盛起來。

沒一會兒就忙得滿頭大汗,不過耳邊一聲接一聲的‘謝謝’讓洛婉婷有種恍惚的感覺。

她好像……從來沒被這麽多人感謝過。

看著這些災民臉上淳樸的笑容, 仿佛只要有一碗熱粥在手, 他們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中午休息的時候, 洛婉婷終於可以找個地方坐下。

林悠給她端了一碗粥和兩塊饅頭片帶一點點的佐菜。

佐菜就放在粥碗裏, 很快被淹沒在粥湯中, 周圍泛著點點油花,看著就不好吃,說句不好聽的,鎮國將軍府餵狗的飯都比這個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現在林悠居然遞給她這麽一碗清湯寡水的粥, 洛婉婷不想喝,可手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比腦子快一步,把粥碗給接了過來。

林悠在她旁邊坐下,小雅和平詩瀾還有月氏跟其他嬸子坐在一處聊天。

“吃啊。”林悠喝了口粥對洛婉婷說。

洛婉婷看著空空的右手,問:“筷子呢?”

林悠跟她再次示範喝粥:“哪兒那麽講究,還筷子。直接喝吧。饅頭片兒沾湯吃,特地讓城裏包子鋪做的鹹口饅頭片。”

洛婉婷鼓起勇氣喝了一口稀薄的粥湯,口感談不上好,甚至可以說有點難吃。

林悠見她這樣,對她指了指席地而坐的災民們,洛婉婷順著目光看去,只見那些災民們端著粥碗,拿著饅頭片兒。

孩子坐在大人腿上喝粥吃饅頭,大家有說有笑,熱熱鬧鬧。

洛婉婷被這些平民百姓眼中的滿足打動,人不管身處何種境地,只要能吃飽,就是滿足。

人的心可以大得毀滅天地,也可以小得細若微塵。

但這天地不是一個人的天地,是生存在這個世上所有人的天地,心大的那個憑什麽為了一己私欲而毀滅掉大家的天地呢?

天災不可控制,但人禍呢?人禍是可以控制的,只看有些人願不願意控制罷了。

洛婉婷咽下越嚼越香的饅頭片,對一旁林悠問道:

“你說是天災死的人多,還是打仗死的人多?”

林悠想了想後回道:

“那要看多大的天災,打多大的仗了。”

“天災發生的機會不大,只會偶爾在某個地方發生,然而戰事一旦開啟,戰火綿延不斷,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要受到戰火波及,生靈塗炭,屍橫遍野。不僅是老百姓,就連打仗的軍人也是一樣啊。”

“軍人保家衛國,生得光榮,死得壯烈,可退去軍人的身份,他們同樣是老百姓出身,也有父母兄弟,也有家,一旦開始打仗,他們就必須拋棄父母兄弟,去戰場上拼命,最後又有多少軍人能安然無恙的回到故裏呢。戰爭一旦開始,就永遠沒有贏家。”

“你說是天災可怕還是打仗可怕?”

洛婉婷聽著林悠說話,個中道理讓她沈默,目光沈沈,有一下沒一下的咬著手裏的饅頭片。

**

一場災難讓人看清了世情人心,讓某些人的醜惡嘴臉盡顯。

元家老夫人郝氏和薛家老夫人樊氏創辦積善堂和濟世堂好幾年的時間,斂財無數,她們愚弄世人,欺君罔上,中飽私囊的行徑,在本次災情面前暴|露無遺。

若是一般人做了此等惡事定是抄家殺頭的大罪,但這兩位夫人家世背景深厚,在出事之後元家和薛家雙雙表態為她們求情,元貴妃和賢妃也竭力維護,陛下受到多方壓力,殺頭抄家是肯定做不了的,最後沒辦法,只能將郝氏和樊氏身上的誥命褫奪,兩人分別仗責五十,下旨令元家和薛家將她們關押家廟自監不得少於十年。

而有懲罰自然也有嘉獎。

衛國公府今次災情的所作所為簡直驚爆了所有人的眼球,雖然背後仍有唱衰之人存在,但總的來說,衛國公府憑借此巨大的貢獻將名聲漸漸往好的方向扭轉。

除此之外……

劉掌櫃看著櫃臺上擺放的一只木匣子,木匣子上赫然一個‘官’字,這是他帶著十個賬房先生前往戶部核算了大半天後拿回來的銀兩,官方銀票。

整整一匣子啊,每張都是千兩面額。

劉掌櫃自問在海氏做了這麽多年,也算是頗有見識的掌櫃,手裏金銀流通數額也不小,但饒是如此,他也沒有一下子見過這麽多錢。

他好像記得,當時少夫人是出了二十萬兩吧。

這匣子裏都是官府按照最高的市價買他們的糧食和藥材的錢。

劉掌櫃的糧食和藥材都是在淡季的時候低價進回來的,市價是進價的十倍有餘,而且官府是一次性取貨,一次性給錢,完全沒要海氏和韓氏這邊費任何心。

一個倒手賺了這麽多,劉掌櫃為自己曾經懷疑過少夫人的判斷而慚愧不已。

林悠從畫院回來,順便經過海氏布坊,劉掌櫃派人請她過來一趟。

她走下轎子進店,劉掌櫃仍坐在那裏盯著櫃臺上的木匣子,還是林悠喚他才回過神來:

“劉掌櫃。”

“喲!”劉掌櫃猛地起身:“少夫人來了!這個是剛從戶部拿回來的銀票,您數數。”

劉掌櫃說完就要打開木匣子,被林悠阻止了,說道:

“不用了。”

劉掌櫃笑著將木匣子幫林悠送上轎子,順便把這兩天的信件交給林悠。

老夫人每隔半個月就會往京中寄一封信,走的是海氏的商道,老夫人會在信中告訴他們她在蘇杭的情況。

今年年初因為災情的緣故,信件傳送得有點晚,積了三封信林悠一並拿回去。

她坐在轎子上將木匣子放在一邊,打開老夫人的信看了起來,看著看著,臉上的笑容就慢慢隱下。

老夫人在一個月前的信中說,她已經離開蘇杭,準備回京,但在回京前想順道去看一看嫁在延陵的大女兒,也就是韓霽的姑母。

緊接著下一封信就是老夫人讓國公府派人去延陵接她和姑母回京。

看看來信的時間,已經是二十天前。

林悠拿著信回去之後,韓霽和韓鳳平都不在家,她喚來副院頭於程,讓他去給韓霽傳個信兒,盡量快回,有事商議。

沒想到於程剛走到門口,韓霽就回來了,都沒等他去傳信兒。

林悠看見韓霽進門,趕緊迎上前去,韓霽正準備解披風,見她焦急,趕忙問道:

“怎麽了?”

林悠把老夫人的信給韓霽看,韓霽看後眉頭也深深蹙起。

“老夫人在延陵不知遭遇了什麽,我們今天才看到信,會不會出事啊?”林悠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韓霽冷靜下來,搖頭道:

“不會的。有盧霆在老夫人身邊,不會出事的。”

當初老夫人走的時候,是把盧霆帶走的,盧霆武功高強,為人穩重機敏,就算老夫人真遇到什麽事情,盧霆也定會護著老夫人周全。

“可接連二十天了,老夫人也沒有新的信傳回來……”

韓霽說:“咱們別自己多想,一會兒等爹回來問問他再說吧。”

韓鳳平回來看過信後,納悶道:

“說起來,盧霆也好些天沒給我傳消息了……”

將信合上後,韓鳳平面色凝重:

“老夫人在延陵可能真的遇到什麽事了。”

韓霽說:“是去的姑母那裏,若有事的話,姑母應該會通知我們吧。”

韓鳳平沈吟片刻後說:

“若是你姑母也一同出事了呢?”

韓霽和林悠對望一眼,誰也不知道延陵究竟發生了什麽,沒法做出判斷。

“不行!怕是真有事,我得去一趟延陵。”韓鳳平說。

“可災民管理之事如今不是落在五城兵馬司頭上了嗎?您現在離京萬一出事怎麽辦?”韓霽說。

韓鳳平有些猶豫,災民加起來有兩三萬,一點岔子都不能出。

“可老夫人那兒……”韓鳳平看著韓霽。

韓霽會意,說道:“要不我跑一趟吧。開封府和刑部年初的事兒不多。”

“你姑母夫家是延陵竇氏,他家很重禮數,你上門得有個正當理由才成。”韓鳳平說。

“我去接老夫人啊。”韓霽覺得實話實說就可以了。

韓鳳平卻搖頭:“未送拜帖,未得邀約,貿貿然上門是為唐突。”

再說了,老夫人信中並沒有言明自己有什麽危險,他們興師動眾的上門接人,讓竇家看起來還以為韓家想對他們家怎麽著呢。

林悠想了想說:

“要不,就以我想拜見姑母為由去吧。”

侄子娶了媳婦兒,想要帶去拜見姑母,這倒是個正當理由。

“那你也去嗎?”韓霽問林悠。

林悠說:“既然涉及到老夫人和姑母,我跟著去豈非更能便宜行事?”

韓霽猶豫片刻問韓鳳平:

“此行會有危險嗎?”

韓鳳平搖頭:“說不好。但你們兩個一起去我倒是放心點,你有的時候不如九娘會變通,竇家人肚子裏九曲十八彎,嘴上仁義道德一套套的,我怕你說不過他們。”

“這樣,我派一隊精兵化作護院隨你們去,務必要把老夫人平安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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